每經評論員 付克友

最近兩天，一段蔚來創始人李斌被懟的視頻在網絡瘋傳。視頻來源于日前，蔚來用戶面對面活動上，一位蘇州老車主對著李斌，來了長達數分鐘毫不留情的“輸出”。場面有些尷尬，李斌手上那瓶水都快被捏變形了。

用戶的不滿像機關槍：“一代車的8155座艙一年時間沒有有效更新”“二代車輔助駕駛領航換電到現在還沒交付”“推薦另一個車主買車，結果買完就降價了”“軟件系統上開發一代，拋棄一代，落后一代”“保值率還不如倒閉的高合”……

面對怒氣沖沖的客戶，李斌照單全收，很耐心地回應：智能電動汽車行業就是更新頻繁，半年、一年就要更新，兩年就算慢的了；老車型硬件很快達到上限，安全性更新還會有，必要功能做維護；一代用戶基數相對小，資源會傾斜分配給用戶基數更大、更新的車型……

都是推心置腹的實話實說，但再謙卑的感情，也不能替代實實在在的利益。

這不是蔚來獨有的問題，而是整個新能源車行業的現實困境。當前，汽車正從以前的耐用消費品屬性，向電子消費品屬性轉變。傳統用戶5~8年的資產保值預期，與智能電車1~2年的迭代周期嚴重錯位，形成了行業性的價值斷層。在技術快速迭代的浪潮中，如何平衡老用戶權益與企業生存發展，不僅是車企必須面對的挑戰，也需要消費者認知的適應。

蔚來的問題更加突出，因為它一開始就試圖打造一個與眾不同的高端品牌，堅持“用戶至上”。比如，它的NIO House、用戶信托委員會、由用戶投票決定NIO Day舉辦地等，這一切構建了一種情感共同體，甚至是一個看似完美的用戶烏托邦。蔚來也確實收獲了驚人的用戶忠誠度。

但這種高成本運營的用戶生態難以持續。眾所周知，2018年至2024年，蔚來累計虧損已超千億元。

面對技術迭代與用戶權益的沖突，李斌需要作出艱難平衡與無奈選擇。比如，2025年7月，蔚來取消了部分首任車主的“終身免費換電”和“終身質保”權益。當企業面臨生存危機，那種純粹基于情感的品牌連接，會變得脆弱。

蔚來不得不向市場妥協，改變固有的品牌定位，推出更有適應性和針對性的產品。效果也顯而易見：8月交付新車31305臺，同比增長55.2%，創歷史新高，也是自2022年11月以來，首次超越理想。子品牌樂道功不可沒，但它和剛剛發布的第三代ES8，也因為更低的價格、更多的權益，一樣被質疑為對老車主的“背刺”。

但李斌已經顧不得那么多了，因為活下來才是硬道理。蔚來一位老車主對李斌說：“不要太在乎我們的感受，蔚來活下去是最重要的。”李斌甚至表示，“現在30%~40%的潛在用戶不買蔚來，就是怕我們撐不住倒閉。”

如果蔚來倒閉了，不管是新用戶還是老用戶，能得到什么呢？這是蔚來的理由。但企業要生存，用戶要權益，兩者并非對立。品牌需要在情感與理性、理想與現實之間找到動態平衡，以緩解兩者緊張關系。至少品牌承諾過的權益，需要兌現。

如何活下去，進而贏得未來？筆者認為，這需要更優解決方案。比如，堅持透明化迭代節奏，提前公告改款；建立分層權益體系，發放置換補貼；探索硬件升級通道等。事實上，一些企業也在開始探索，比如鴻蒙智行嘗試硬件升級計劃，理想通過OTA（空中下載技術）持續為老車型提供更新，目的就是為了緩解老車主的“背刺感”。

蔚來變現實了，也可能是變成熟了。也許沒有最優選擇，只有次優選擇。李斌立正挨懟之后，蔚來迎接未來的道路或許正在逐步清晰。